一折春暄

[Anderperry] Halcyon Days

原作向,不告白就出不去的房间但是十二月十五日。

Warning:自杀提及



尼尔是被一连串不停歇的敲门声吵醒的,他挣扎着抬起脑袋,从未觉得头颅如此沉重。

待看清眼前熟悉的课本和打字机,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是趴在桌上睡着了,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困成这样……没等他继续思索这个问题,敲门声又一次响起。

尼尔站起身,走向门,威尔顿的学生宿舍并不被允许上锁,他只当门外是位讲究礼貌的人。他伸手握住把手,拧了拧,然而,出乎他的意料,门丝毫未动。

尼尔愣住了,威尔顿的各种设施年久失修,这回终于轮到锁芯卡住了吗?他不信邪地再次转动把手,但无论他怎样改变方向和力度,门依旧死死地关着。

屡次尝试失败以后,他终于想起之前吵醒自己的那阵敲门声,这意味着门外有人,于是他喊道:“有人吗?”

没有回答,尼尔凑上去将耳朵附在门上,只听见轻微的沙沙声,他仔细听着,听起来,那点几不可闻的动静似乎位置越来越低,他随之低下头,一张纸条正缓慢穿过门下狭窄的缝隙,出现在他视线中。

尼尔捡起像是从本子上随手撕下的碎纸片,他看清那上面用墨色字迹写着的几行字:向对方告白,不然你们谁也离不开这里,末尾署名上帝。

尼尔几乎被气笑了,他认识字迹的主人,不能再认识了。他立刻不客气地捶起门板,语气确凿地质问道:“开门!你在搞什么鬼?还没有过够扮演上帝的瘾吗?查理!”

正如他所想的,门外传来属于查理的声音,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:“你先喊醒托德,我们再谈。”

闻言,尼尔不由皱眉,托德也在宿舍里,这理所应当,他们是室友……可为什么他没有想到,从醒过来到现在,他一次也没有记起房间应该还有另一个人,默认这里只存在自己。

他还想问些什么,但查理真的如同说的那般,无论他说什么,都不再回答了。

面对着深木色的门,尼尔放下手,喊醒托德,他又不是没有做过这个,然而,不知为何,此刻他下意识不愿意,甚至是逃避,去做这件事情。

他转过头,托德果然也在,同样趴在桌子上,那头金发闪着漂亮光泽,仿佛太阳也需从他的发丝借光。

尼尔走过去,看着男孩睡梦中平静的脸庞,他轻声喊道:“托德,醒醒……”

托德合起的眼皮似乎轻轻颤动一下,但依然没有醒,尼尔放轻动作,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,托德终于醒了过来,他缓缓睁开眼。


托德睁开眼,脑袋沉得他几乎抬不起肩膀,他尝试着转动如同生锈的脖颈,视线起雾一般,模糊一片,眼神缓慢地聚焦着,直到看清眼前那无比熟悉的身影——尼尔。

托德艰难地伸出手搜了揉眼睛,再次睁开眼,这次看得更清楚了,千真万确,尼尔正站在他的面前。

这能说明什么呢?摩尔甫斯终于仁慈地将尼尔从扮演黑名单放了出来?尼尔是他曾经拥有的最美好的梦,醒来之后他才明白,有些人哪怕梦里相见也是一种奢望。

托德抬起头,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尼尔,十七岁的尼尔,明亮又鲜活,连光都会忍不住被他轻易吸引,更不用说目光。男孩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爱意,托德不由为十六七岁的自己感到遗憾,那时他有意避开,或是无意错过了多少同样的眼神,所有问题的答案和尼尔一样被埋葬六尺之下,无从追寻。

他终于舍得眨眼,一滴眼泪跟着落了下去,房间似乎安静得过分了些,他清楚地听见嘀嗒一声。他说不清眼睛发酸究竟是因为长久地没有眨眼,还是仅仅因为看见眼前的人。

并不存在的胃酸顺着食道上泛,时隔多年,咽喉似乎再次灼烧起来,托德熟练地咽下苦涩,轻轻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


尼尔不明白,从他睁眼的那一刻起,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。先是查理,再是托德,或者说起点其实是他自己,有什么巨大的变故发生了,而且是尼尔早该发现的一些事情,但他没有。

尼尔搜刮着脑内也不知道是否靠谱的记忆,不可置信地开口:“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?今天难道不是十二月十五日吗?”

十二月十五日,仲夏夜之梦预定在今夜上演,白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,尼尔看向窗外,太阳正西沉,他应该……他该去剧院做准备了。

他想在开场前再找人对一次台词,确认所有词句铭刻于心,他想穿戴精灵的服饰和花环,面向观众席走向排练一遍既定的站位。

戏剧落幕又开场,太阳落下又升起,他们总会再次相见,自他们相遇那天起,一直如此,毕竟他们离得如此近,“明天”距离他们如此近,以至于“晚安”取代了“明天见”。

可他就是无法动弹。

托德投来的眼神复杂到他无法辨认,这不对,尼尔慌乱得几乎想要后退,眼前的人是托德无疑,可他不认识这样的托德。这不是他熟悉的相遇以后的托德,更不可能是相遇之前,草率地以他们的相遇作为分割线,尼尔下着判断,眼前十七岁的身体里,住进了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灵魂。

他站在原地胡乱思索着,没注意到自己松开了手,本来紧紧攥着的纸条随即飘落向地面。


托德看着眼前伫立成雕塑的男孩,叹了口气,他弯腰捡起那张纸条,看完之后同样认出了笔迹的主人:“查理……”

门外的声音随之响起:“无意偷听,但我想我们应该不用说好久不见。”

“的确不用,”托德站起来,尼尔眼神始终跟随着他,似乎向他寻求着什么回答,可我身上从来不存在正确答案,他如此想着,绕过尼尔走到门边,“但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,这里到底是哪里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“显而易见,这是威尔顿,”查理简单地回道,“至于其它的,我和你一样,对发生了什么毫无头绪。”

“你不知道?这张纸条上的字可是你写的,我猜门也是你锁的?”

“我偷了海格的钥匙,”查理承认得十分坦荡,“不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创意吗?”

“烂透了,”托德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定,“如果你真的是上帝,就只打算做这种事情吗?”

“所以我不是。落日以后便是安息日,说不定上帝突然想体验提前下班的感觉,所以找了我这个胆大妄为到勇于冒充祂的人来代班一小会。”

隔着一道门,托德几乎能想象到查理说这话时耸了耸肩,他不禁笑起来:“那你呢?你准备做些什么?”

“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吧,安德森,我可把你和尼尔关一起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托德偏了偏头,看向一旁的尼尔,他只是听着他们往来对话,始终保持沉默,一言不发。托德不知道他能从中得到多少信息,猜出几分真相,尼尔总是聪明的,聪明得有些过分。


尼尔还是忍不住发问:“我听得懂你们说话,除了最后,托德和我待在一起难道会有什么问题吗?”

他不满地轻微皱眉,查理说得他像什么洪水猛兽,而托德没有否认。

查理大笑起来:“因为接下来你所有的问题都只能问他了。”

扔下这句话,门外脚步声响起,又逐渐远去。

尼尔看向托德,托德也正看着他,他们沉默对视着,灰蓝色的眼睛令他想起鲸鱼,并非鲸鱼的眼睛,而是鲸鱼本身,美丽的,温柔的,包容万物,无垠的蓝色流淌周身,你应该是自由的,可为何你如此悲伤,什么让你甘心搁浅于海岸。然而,托德依然是托德,总有些东西没有改变,尼尔忽然冷静下来,舒了口气,他抛出自己的猜测:“你和查理,你们来自未来。”

这猜想十分大胆,托德没有回答,对此他甚至没有多少反应,但尼尔知道自己是对的。越想越兴奋,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床,扯过毯子披在身上,随即利落转过身,眼眸无比明亮:“未来是什么样的?”

“我们都从威尔顿毕业了,我应该还是去读哈佛了吧。我成为演员了吗?你成为诗人了吗?我们现在都在哪里呢……”

急切地抛出一大堆问题后,尼尔忽然想起什么,又朝托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,小心翼翼问这些是不是都不能对现在的他说,为了防止未来改变之类的。

托德依旧没有回答,尼尔自顾自为这段算不上是对话的对话收尾:“好吧,我以后总会知道的,也用不着等多久了。”

余晖尽数落在尼尔身上,几乎淹没他的身影,仿佛下一秒他会就此消融于光,托德不由自主朝他走去,未来,多么美好而充满希望的字眼,未来是什么样的?十七岁的尼尔不知道,十七岁的托德也不知道,只有他知道。他活着,徘徊于清醒与麻木之间,尼尔死去,却永远鲜活。

托德的面前曾经有两条路,原本预想中与尼尔共走的那条,自某一刻起倒着尼尔的尸体。从此那条路成为了他不可逾越的高山,所有未知的可能性,有与无,好与坏,会与离,一切皆被死亡的阴翳所遮蔽。他再也没有机会窥见那之后会有些什么,他本可以拥有什么,他们本可以拥有什么。他并非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,也未沉缅于虚无的幻想,他只是固执地不想回去另一条路,于是他停了下来,永远地困在这里,止步不前。


尼尔眨了眨眼,神情莫名流露出一点紧张:“你还记得今天吗?我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日子,对你来说或许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
托德顿住:“当然记得。”

“那张纸条上……查理写的,是真的吗?我们真的要表白才能出去吗?”

“他这次是认真的,”托德伸手抚过床尾冰冷的栏杆,随意答道,“不过,我是不会说的。”

“托德,我——”本来预备说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,尼尔一脸愕然地看向托德,“什么?”

“你什么也不知道……”背靠着曾属于他的那张床,托德缓慢地坐了下去,一旁暖气片开着,木质地板仍有些凉,好在他并不在乎,“我不爱你。”

尼尔睁大了眼睛,他不敢相信托德如此不掩饰地,不在意地,吐露和明晃晃眼神相悖的谎言。

尼尔张口反驳:“你说谎。”

托德抬起头,平静得令人不安:“你觉得那是谎话吗?”

尼尔居高临下和他对视,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,你当然爱我。他也不是所有时候都有这种近似盲目的自信,然而,此刻给予他这种信心的正是托德本人。尼尔本以为自己抓住了一线永恒,眼下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,托德却矢口否认,一瞬间棋盘倾覆,他们再次退回原点。

“这是什么文字游戏吗?你爱的是不是这个我,是现实中和你在一起的我,”尼尔伸手在空气中胡乱比划几下,最终他同样坐了下来,本来满是困惑的控诉声越来越低,“可他就是我啊……”

“听上去不错,”托德移开目光,赞同一般点了点头,“不过这不是文字游戏。”

尼尔死死盯着他,想要从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。半是恍悟半是迷茫,男孩张了张口,随即又紧紧闭上,过了会,尼尔脸色古怪地说出自己的结论:“你想让我知道,但你不愿意自己说出口,这是什么道理?”

“你知道一旦你说了,门打开,我会立刻去剧院。你不希望我去参加正式演出。

“为什么?你知道这场戏剧对我来说有多重要,你明明最清楚……”

尼尔同样在自己那张床前坐下了,他向后仰起头,脑袋枕在床上,呢喃似的低声质问。

托德不确定自己该回答什么,尽管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并无可能影响到现实,说不定下一秒他会被人推醒,被告知地铁已经行驶至终点站,他仍然不希望看见尼尔露出失望的神情,他叹了口气:“这里不是真的,你出不去也不会影响现实的戏剧上演。”

“这里是假的,那你怎么能确认我是真的呢?”

托德顿了顿,过了会才答:“我认得出来。”

尼尔忽然笑了:“是吗?”

男孩抬起头时迅速换了张脸,托德看着他朝自己歪了歪脑袋,露出狡黠的神情:“你诈我的话?”

“我说过我听得懂你们说话了,”尼尔挑了挑眉,“就算什么都不做,日落的时候门也会打开,不是吗?”

“你知道,即使说了,我们也可以选择不离开,一直待到日落。

“而且,如果不会影响到现实,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?我们的未来真那么乏善可陈吗?

“托德,你真正不想让我知道的到底是什么?”


托德没什么想说的,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,只是当其真实发生的时候,他忽然不合时宜地陷入思考,年岁增长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。时间流水般淌过,月亮绕行百圈,树木新生十轮,他是河底最顽固不化的石头,孤身滞留原点,强求指针拨回初见一瞥。

也许这能很好地解释,为何他面对尼尔,还是如此……如此渴望抛开一切,放弃思考意义或是结果,只要他们还能在夜色下肆意奔跑,只要他们还能在人群中望向彼此,只要他们还能在日出后说出早安。

然而,此刻或许什么都不说比较好,托德依然认真聆听尼尔所说的每一句话,只是任由尼尔如何喊他名字威逼利诱也不再张口了。

尼尔站了起来,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打转,而托德坐在地上,安静地看着他,一圈又一圈,像追着自己尾巴咬却得不到结果的小狗,托德忍不住想。

忽然,尼尔停了下来,他抬起手,随即托德视野一暗,什么东西落下来盖住了他。托德挣扎着从层层叠叠的毯子中露出脑袋,原本柔顺的头发胡乱往外翘着,他看起来又重返十七岁,对尼尔即将说什么,做什么,都感到不知所措,尼尔近乎得意地看着他露出茫然的神情,迫不及待说出那句话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出乎预料,托德迟迟没有抬头看他,尼尔心中莫名生出不安,他蹲下身,看清了托德的脸,惨白,茫然,惊惶,不似刚听见恋人的告白,反而像宣判死刑后立刻被推上绞刑架。

尼尔立即恐慌地意识到,托德一定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句话,毕竟他对这短短三个词感到如此陌生。


“我们分手了吗?”

托德放弃缄口不言,笑了起来:“你怎么会这么想?”

“骗你的,我肯定不会和你分手,”尼尔凑近,趴在托德屈起的膝盖上看他,表情分明难看像要哭出来,男孩忍不住伸出手想抹平他嘴角那点弧度,“我让你伤心了吗?”

托德没有避开他的手,只是颤了一下,也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,还是因为那句问话,尼尔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,托德忽然倾身向前,抱住了他:“别猜了,求你。”

托德是如此温暖,如此真实,尼尔想道,似乎过了很久很久,他才意识回笼,伸出手缓缓回抱住眼前的人。

的确不用继续猜了,真相始终摆在他面前,昭然若揭,命运投来无情的注视,冷眼打量他是否有勇气拉开那仿佛鲜血染就的猩红幕布。

尼尔•佩里向托德•安德森说出“我爱你”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,然而,然而……此刻他们紧紧相拥着,却只传来一人的心跳。

尼尔猜出了真相,他本该感受到心脏剧烈地跳动,然而,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,本该传来心跳的地方安静得可怖。

他死了。

这就是真相。

哦,原来托德千方百计想瞒着我的是这个。

我死了,就在今晚,比起意外更有可能是自杀。我父亲发现我还是参演了,他做出了我无法忍受也无力阻止的决定,于是我放弃了……我一直知道他把手枪锁在办公桌右手边第二格抽屉里,用一块布包着,好像这样做就能掩盖些什么……

仿佛只是隔岸观看他人的故事,尼尔保持着近乎残酷的冷静,很快拼凑出自己如何在这一夜走向死亡。他不由想起曾在山洞声情并茂叙述的那个恐怖故事,只不过这次主人公变成了他自己,他安好最后一块拼图,发现画面中心是他正朝自己举枪。

有一瞬间,尼尔甚至感到茫然,他应该对此感到意外吗?早在很久之前,他就明白一件事情,他无力反抗他的父亲,爱与愧疚编织的茧将他的人生困死在方寸天地。

这是一场不公平的俄罗斯轮盘赌,尼尔心知肚明,枪始终握在他手上。这么多年来,他听见扳机无数次扣响,砰,砰,砰,一枪又一枪,真的没有子弹发射出来吗?不然为何他感觉空洞始终存在,总在不经意间昭显着存在。

这是最后一次了,尼尔想,他孤注一掷,押上前十七年不曾真正属于过他的东西,他的生命。


“多少年了,五年?十年……?”尼尔缓慢说着,感到喉咙发涩。

“你难道不相信我会爱你一辈子吗?”托德抬起了头,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开玩笑,“说不定我现在坐在壁炉前躺椅上,老得快要死掉了。”

听出他语句中安慰的意味,尼尔语气无奈:“托德,我也一样,我认得出来。”

“……十年。”

尼尔张了张口,没能发出什么声音,他还能问什么,你还好吗?你实现梦想了吗?过上十年前你想要的生活了吗?最终他只是垂眼,轻声问:“我是不是搞砸了一切?”

托德看着他的眼睛,坚定地摇头:“你没有。”

可是你看起来……被困住了,和我一样。尼尔没有说出口。

托德看懂了,他拉过尼尔的手覆在他仍跳动着的心脏上:“爱你并不是一件悲惨的事情。你没有毁掉我爱人的能力,你只是……”

“毁掉了你爱别人的能力。”感受着手掌下逐渐平缓的心跳,尼尔替他说完。

“这可不能算毁掉,”托德轻轻笑着,尽管这笑容有些苦涩,“遇见你之前,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拥有这种东西。是你修复了它。”

“托德,我已经死了……”尼尔抬眼,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,语气急切而不安,“现在需要自由的是你。”

“你已经知道追求自由的代价是什么了。”

“不是所有人都非得像我那样……”

尼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,托德打断他:“我们非要把时间浪费在谈论这个上面吗?”

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,远方太阳只余一线,看上去随时会消失于地平线下。那么,他们之间,还有什么能说的吗?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尼尔做出了选择,毫不犹豫。

“我爱你,我爱你,我爱你……”

尼尔抱住他不停说着,他感觉到眼泪落入他领口,灼热得几乎将他烫伤,他分不清那是谁的。他听见托德压抑的哭声,他抬起头去吻托德的眼睛,徒劳地想止住那些没有尽头的悲哀:“我永远爱你。”

借着最后一缕余晖,托德最后一次抱紧尼尔,他哽咽着,终于坦然说出口:“我爱你,我会一直爱你。”

房间忽然暗得什么都看不见了,仿佛一切消失殆尽。

太阳落了下去。

门开了。


查理走进这间双人宿舍,脸上泪痕未干,他从未感觉脚步如此沉重。

现在是周六八点钟,威尔顿难得轻松愉快的周末时光,许多人依旧在梦中,弥补着之前五天失去的睡眠,包括托德。

托德知道,这是尼尔习惯性早起的时间点,但他不知道,他永远不会知道的是,在他们相遇后,尼尔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,他会在醒来后,安静地注视仍在睡梦中的托德,只是从今天起不会了,他永远回不来了。

查理带来的消息会毁掉一切,包括托德。


END



“我们四十岁时死于一颗我们在二十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。”

唔这句话大概能代表我对尼尔自杀的想法。动笔的时候想过要不要写真的十二月十五日,但对我来说结局注定如此,就这样吧。



评论(10)
热度(159)
  1.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夜短苦昼烧

© 一折春暄 | Powered by LOFTER